素人的反撲

上一篇提到，從寒假開始陸續看到在不同國家的零星麻疹爆發報導，爆發原因指向反疫苗人士。在這些報導之前，被不少本土科學人從批評到恥笑素人與反疫苗人士的無知與反智。一開始我還認為那些科學人有理，到後來素人扯到中醫，這些自稱為科學人在沒有中醫知識下利用科學方法辯駁中醫，我很「驚訝」的發現，這些所謂的科學人，其實只是把科學當作一個宗教去崇拜。這篇不講反智科學人，這篇試從不一樣的角度看看為啥出現素人與反疫苗人士。

寒假被那些本土科學人洗版素人的文章洗版，本來我以為素人與反疫苗只是在香港出現。直至寒假快結束，才知道歐美地區也有不少反疫苗人士。香港的素人跟歐美地區的素人不一樣的是，素人的觀念會把中醫也扯進去，然後中醫就很「理所當然」的更被當作偽科學。有稍微接觸過素人的中醫觀念，對於學中醫的人來說，素人的中醫觀念是把零碎（且對他們來說適合中聽）的中醫知識硬塞到自己的價值觀就認為是中醫觀念，實際上跟中醫幾乎是一根毛關係都沒有。那些不明所以又沒有中醫背景知識的無知科學人就「理直氣壯」的把中醫戳到一毛不剩。作為前科學人兼準中醫人，看著這樣的論調，只能說幸好逃離學術界，我也實在越來越不願意說我曾經是個科學人（原因請看上一篇）。當這些無知的科學人矛頭說著素人的反智，當公衛系統只從數據就說某些疾病爆發是因為素人，可有沒有問過為什麼？大概沒有。

當時促使我砍掉重練去讀中醫，一方面是家人病重的求醫經驗讓我完全不敢恭維，另一方面是在香港求醫並不便宜而且不是件容易的事。選擇中醫，主要是從小家裡就是行中醫路線，幸運讓我一路長大基本上沒咋去醫院（除了因為外傷確定是否有骨折）；另外的原因是對西醫與醫療系統的不信任與近乎絕望的失望。素人一開始沒想過成為素人，更多的是對主流西醫失望才另闢途徑自保（這蠻符合物競天擇假說的呢），不然根據人類喜歡安定的習性，有個好好系統不用為啥要另闢蹊徑？難道吃飽飯沒事幹？如果是吃飽飯沒事幹，倒不如炒股跑馬，不是嗎？個人在香港就醫經驗並不好，我眼見家人們的就醫經驗更不好。幸運被我第一任「前夫」一直洗腦要格物致知，對於不明所以的知識我都會刨根究底，從科學與非科學角度去看。可素人不一樣。素人們不會格物致知，也沒有受過科學邏輯思維訓練。撇除「超高效率」，醫療系統以及幾乎絕大部分的醫生並沒有盡一樣最重要的責任：讓病人和/或病人家屬明白且了解病情。無可否認，現在醫療系統已經超負荷，但病歷算是病人個人隱私了吧？一份出院報告，裡面做過啥都沒列清楚。住院一個多月，兩頁紙搞定？癌症去世的病人，申請一份該死的病歷記錄，六、七頁的紙前面幾頁都是撇清關係，剩下幾頁跟沒講沒差的廢話，大概有正常智商都寫得出的內容，這是啥醫療報告啊？反疫苗人士其實狀況與素人差不多。說素人與反疫苗人士反智，我倒覺得他們反應很正常：因為病沒治好或不了解明白風險、從醫療機構不能獲得想知道的資訊，就自行找出路。阿不然呢？難道坐著等死乎？別忘了，老子可是跟著那些年小學從傳說中的「社科健」轉成常識的那屆。以前社會、科學、健康教育分屬三科，當年健康教育真的教健康常識，而不是如現在過家家酒，可憐的小學生為了追成績就硬填塞。但科學撚別以為自己很高尚，試問自己有多少健康醫療常識？更何況科學也不一定全對，別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好？

在洗別人版的科學撚，我不是說素人是對的，我只想問你們有沒有經歷過在醫療上的無助，連能夠向誰求援都不知道，看著自己的家人只能像砧板上的魚一樣卻合法的任人宰割？複診對於患者與照護者是一個深淵般的惡性循環，整個家庭毫無生活品質可言，更不用說照顧過程中的經濟剝奪 - 那些殺了患者自殺的家庭，他們的無助，科學撚能了解體會嗎？更不用說西醫藥物價格高昂，對於普羅大眾並不是隨便就負擔得起。大多數醫生治療病人，只會考量臨床痊癒，幾乎不太考量病人與家屬的生活品質及經濟考量。無他的，從統計來說，臨床痊癒多一個case算一個case，不就製造結果嗎？自從看過家人的死亡証，我就不再非常相信公衛出來的統計結果。

中醫講養生，其實就是講預防醫學的部分。比起近代與現代的公衛系統所說的預防醫學，中醫養生針對不是一個系統，而是每個單一個體，都有一些基本且能跟隨的方式預防疾病，還可以隨狀況調整tailor-made。中醫的陰陽五行是個代表符號，我實在不知道哪根毛科學撚會認為這是就只是代表實際看到的黑白金木水火土 - 啊數學不就是一堆符號嗎？我都沒看到數學實際存在，數學就是廢的嘛！（拍謝！我只是學科學撚的邏輯而已，並沒有詆毀數學的意思 - 雖然我數學成績不好，但我是認可數學存在的必要，且發自內心崇敬數學）

在家人去世後，我對西醫醫生的信任幾乎是負值，但不代表我抗拒西方醫學體系。學中醫的過程還是必須學基本西醫，其實兩者對我來說並沒有衝突，反而是相輔相成，更多時候造就我辨證的便利與加強在中醫知識普及的溝通。至於這素人的反撲與醫療系統會否崩潰，我是不會管了。反正綜觀全世界對於醫學常識都不太重視，教育體系會認為這是公衛體系的問題，公衛體系會認為這是教育體系的問題。這種loop bug嘛，就交給命運去解決吧！